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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六章 《尋根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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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世因果,參不透九世輪回。

菩提樹下,悟不了神佛真諦。

金蟬子站在菩提院中,靜看風起雲停,坐看花開花謝,他總是看向很遠的地方,沒有焦距,沒有目標,如同看一片虛無。

金山寺的和尚都知道,寺下面有個禪院,名喚“菩提院”,院中住著一對老夫婦和一個少年,三人都不曾出過遠門,不見怎麽打掃,小院卻總是一塵不染。

院**奉著佛祖菩薩,院中人卻從不念經,從不參禪,從不說一句阿彌陀佛,更不見燒香拜佛。

院中人沒出去過,也沒人進過,院中人是出不去,院外人不是不能進,也不是進不去,而是沒人想過要進小院。

凡人不想來,神佛卻未必。

這一日,夕陽正好,金蟬子煮了一壺茶,斟了兩杯在石案之上,兩杯茶剛剛放定,柴扉被叩響。

菩提樹幻化的兩夫婦大驚,此處陣法乃觀世音菩薩親自設立,要想破開幻境叩響柴扉,絕非一般等閑,二人忙走出小屋,卻見一個道士,相貌稀奇,儀容秀麗,正要要去問話,卻見道人佛塵一揮,兩夫婦被釘在當場,動彈不得。

道士看了一眼石案上的清茶,眼中微微有訝色,隨即隱藏下去,道:“小道來的似乎正是時候。”

金蟬子道:“等了十八年,今日才來,是你晚到了,請坐。”

道士看了看眼前十八歲的少年,豐姿英偉,相貌軒昂,齒白如銀砌,唇紅口四方。

頂平額闊天倉滿,目秀眉清地閣長,兩耳有輪真傑士,一身不俗是才郎,果真好相貌。

道士也不多話,在石案前坐下,道:“你知我是何人?”

金蟬子擡頭看了看天空,道:“、日、月、星、辰、四時氣候,何處不見君上蹤跡?”

道士聞言,大是訝然,道:“你既然識得我,怎可以一盞清茶相待?未免太過怠慢。”

道士這句話說得不重,一陣威壓壓下,菩提樹兩夫婦只覺耳前雷聲陣陣,久久不息。

金蟬子似乎聾了一般,風輕雲淡地道:“還請嘗上一嘗,如果還覺怠慢,甘願領罰。”

道士很好奇眼前的少年哪來的自信,端起茶盞的瞬間,臉色突然一變,迫不及待地喝上了一口,似乎是不信,又細細的品嘗了一口,而後微微一笑,將茶盞放下道:“此茶……的確了得。”

金蟬子不置可否:“了得不了得小僧不知道,獨一無二卻是一定的。三界之內,也只有小僧這裏能有此茶。”

不是出家人,以小僧自居,絲毫不顯得突兀。

道士有趣地看著金蟬子:“你將此事洩露給我,不怕我告知三界,讓神佛盡知?”

金蟬子笑道:“神佛難道不知?九世輪回,我就像一只被圈養的羊,一次次養肥,一次次被宰殺,哪一次不是被神佛分而食之?神佛盡知又如何能夠?要讓三界盡知。”

道士沈吟了一下,嘆息了一聲:“果真是金蟬子,這份算計能力,端的可怖。”按耐不住,小小飲了口茶,顯得有些小心翼翼,而後自嘲一笑,一飲而盡。

金蟬子端起自己身前的茶盞:“這茶與靈山的不同。”這話說得明白,道士也聽得明白。

道士有一些尷尬,:“你知道我會來?”

“道門會來的不過六個人,有一個不會親自來,另一個在地府,其他兩個去往了傳說中的妖界。能來的只有兩個,不過,這兩個人中,一個不願意來,一個不屑來。”

金蟬子為倒是斟茶,手法一氣呵成,渾然不似一個十八歲的少年:“不管兩個人當中誰來,這杯茶都足於待客,不是嗎?”

道士哈哈一笑:“你果真是個有趣的人,那你再說說,我來此處做什麽?”

“西方靈山佛難之事,出去佛門眾人,知道的人並不多,屈指算來,不過十一人,有三個人不想管,有一個人不願管,有個懶得管,有個人不想說,還有五個人不敢管。這十一個人,不論誰來此,都是為了合作,與小僧合作。”

道士看著金蟬子,轉移話題:“不想說的是何人?”

“不是人,是狗。”

道士恍然:“你知道的很多,不過總歸不全,三界之中,強者遠不止這些。”

“強者自然不少,比如女媧、伏羲、大禹、將臣等上古神祗。”

道士目光突然變得銳利,說道:“你知道了些什麽?”

金蟬子搖了搖頭:“如果知道,我何須走通通天之路?如果知道,我何須忍耐十世輪回?如果知道,我何須任佛魚肉?”

道士不信:“你真不知道?換句話,似乎也能說通,因為你知道,你才走通天之路,因為你知道,你猜忍耐十世輪回,也因為你知道你才任佛魚肉。”

金蟬子垂下頭,不再辯解:“猜到一些。”

“一些是多少。”

“這是你要走通通天之路的原因?”

“我說是,恐怕你不會信,那換個說法,小僧不過想修自己的道,不是神,不是佛,不是魔,也不是妖,而是自己的道。這個可能信?”

道士嘲笑說:“修行自己的道,不可信。”

“那你覺得什麽理由可信?”

道士停了下來,不知道如何接話,良久,說:“我寧願相信,你只是在報覆佛門。”

“你能這般想,我們便是在同一陣營,是否可以說說接下來的合作?”

道士聞言一楞,嘆息一聲:“我並不喜歡不受掌控的談話。”

金蟬子道:“凡人又何嘗喜歡被掌控的命運?”

道士自嘲一笑,知道再一次落入金蟬子的圈套,也不惱怒。

金蟬子接著道:“不妨在人間小住幾年,看看一世輪回,一生一枯榮,聽聽一朝生死,一死一涅,看過人間滄桑,你才會發現,神佛所懼怕的生死輪回,其實也不過如此。”

道士不自覺地喝完第二杯茶:“如此也好,我也想看看,天宮仙子仙子眷戀的凡塵究竟是何模樣。”

金蟬子不去接話,幽幽地說道:“如果找到妖界,天庭將如何處置現今的三界?”

道士沈默了一下,看向金山寺的佛塔,:“沒有妖界。”

金蟬子垂下眼簾:“怎會沒有?”

金蟬子的語氣,無疑在肯定妖界的存在。

道士無意繼續這個話題,放下茶盞道:“西行之路,如何相助?”

金蟬子也不再妖間界的話題上糾結道:“小僧需要一個西行的理由。”

道士看了金蟬子一眼:“觀世音菩薩降臨長安城,自然會給你安排一個由頭,你何須擔憂?”

“觀世音菩薩與西方佛門並不和睦,他想救佛門的心思,不過三成,想讓佛門受苦的心思,卻占了七成。按照他的腳程,小僧五六歲之時,他便可尋人守護,走上西行之路,如何等到現在?小僧猜測,大抵還需三十年,他才會尋上小僧。三十年的時間雖然不短,但要走通通天之路,卻是難。你也知道,小僧只有五百年,超過五百年,釋迦摩尼佛定然會不顧一切親自找上我,到時候一起玉碎,一切都將成空談。”

道士點頭:“至今我想不明白,你走通通天之路有何意義?竟讓你如此心急,著急上路,別說為了自由,天道尚且不自由,何論我等?”

說到此處,道士也自覺沒意思,知道金蟬子不會說,自己又何必問:“我如何幫你?”

“當初奈何橋頭,見過黑色身影的還有地藏王菩薩,小僧猜測不錯的話……”金蟬子的話語突然消失,接著,道士的腦海中,想起金蟬子的話,一步步將計劃告知。

金蟬子說完計劃,道士沈聲道:“西行之路,道門全力相助,如有相求,定當不辭,不求為友,但求非敵。”

金蟬子對以道士的反應頗感意外:“你高估小僧了,如果你願意,你隨時能殺了小僧。”

道士搖搖頭:“殺了你,佛道之爭,道門必輸無疑,現在,起身往長安城?”

金蟬子頷首,陽神從身體裏面走出來:“一路之上,有勞了。”

道士不多話,廣袖一甩,一團煙霧見金蟬子陽神包裹住,一起離開菩提院。

道士離開之後,菩提樹老夫婦恢覆自由自身,兩人看見呆呆坐在石桌前的金蟬子,眼中盡是駭然,對看一眼,往金山寺跑去。

不一會,法明和尚與菩提樹老夫婦重回此處,身後跟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。

法明看了看“金蟬子”一眼,見他陽神出竅,只留一具身體,眉頭微微皺起:“你們回靈山去吧,此處交給我即是。”

“遵命。”菩提樹老夫婦化作兩條金光,往西方而去。

法明轉身,突然出手,點在小和尚眉心,將小和尚的靈魂抽出來,封入金蟬子的**之中。

“師父……”小和尚驚駭。

法明不答話,取出一顆丹藥強迫他服下,丹藥服下之時,“金蟬子”痛呼出聲,隨後骨骼發出“咯咯”重組之聲,只疼到滿地打滾,連呼師父饒命,法明站在一側冷冷看著,不發一言。

許久之後,小和尚痛暈過去,法明隨之將小和尚的記憶洗去,偽造一個無父無母隨水漂流的身份給他,才將他喚醒。

重新醒來的“金蟬子”迷迷蒙蒙,直覺頭疼欲裂,在看四周,卻是一間破爛的茅屋。

法明嘆息了一聲,只道撫養他的老夫婦逝世,委托他來接“金蟬子”入寺。

“金蟬子”迷迷糊糊的點頭,乖乖地叫了一聲“師父。”

法明點頭受了,將“金蟬子”帶入金山寺中,削發修行,取法名為玄奘,摩頂受戒,堅心修道。

“金蟬子”**之內,留有金蟬子一縷神魂,得這一縷神魂相助,被封入體內的靈魂,對佛法的領悟能力極強。

一日,暮春天氣,眾人同在松陰之下,講經參禪,談說奧妙。

那酒肉和尚恰被玄奘難倒,和尚大怒罵道:“你這業畜,姓名也不知,父母也不識,還在此搗甚麽鬼!”

玄奘被他罵出這般言語,入寺跪告師父,眼淚雙流道:“人生於天地之間,稟陰陽而資五行,盡由父生母養,豈有為人在世而無父母者乎?”

再三哀告,求問父母姓名。

長老說道:“你真個要尋父母,可隨我到方丈裏來。”

玄奘就跟到方丈,長老到重梁之上,取下一個小匣兒,打開來取出血書一紙,汗衫一件,付與玄奘。玄奘將血書拆開讀之,才備細曉得父母姓名,並冤仇事跡。

玄奘讀罷,不覺哭倒在地道:“父母之仇,不能報覆,何以為人?十八年來,不識生身父母,至今日方知有母親。此身若非師父撈救撫養,安有今日?容弟子去尋見母親,然後頭頂香盆,重建殿宇,報答師父之深恩也!”

法明道:“你要去尋母,可帶這血書與汗衫前去,只做化緣,徑往江州私衙,才得你母親相見。”

玄奘領了師父言語,就做化緣的和尚,徑至江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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